郭增元* 指导：牛兴东*
关键词：牛兴东：头风病；中药治疗；老中医经验总结
牛兴东主任医师是第四批全国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、内蒙古名中医。吾师在四十余年的临床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治疗头风病的经验，总结如下。
1.临证工作，首重诊断。头风病是一种反复发作的头痛，好发于中青年人，女性多见，以一侧或双侧颞部搏动样疼痛为特点，可伴有发作前的视幻觉、发作时的恶心、呕吐、畏光、畏声等症状，类似现代医学的偏头痛。但头痛为一症状，内、外、妇、儿、五官等各科均可见到此类患者，既可见于偏头痛、紧张性头痛、丛集性头痛等功能性疾患，也可见于脑出血、蛛网膜下腔出血、脑肿瘤等危及生命的器质性疾病。因此吾师强调临床工作中一定要详细询问病史、全面认真查体，必要时应用现代检查手段如头颅CT、MRI等检查以明确诊断，以免误诊、误治，贻害无穷。
2.谨守病机，明辩虚实。头为“诸阳之会”，“清阳之府”，“脑为髓之海”，五脏精华之血、六腑清阳之气皆上注于脑。外感六淫之邪，气血亏虚、精血不足，痰浊瘀血痹阻均可引起头痛。新发头痛多为外感头痛或内伤头痛中肝阳上亢的头痛，痛势较剧，多为掣痛、跳痛、灼痛、胀痛、重痛，多属实证；久病之头痛则多因内伤所致，痛势绵绵，多为隐痛、空痛，昏痛，遇劳则发或加重，时作时休，多属虚证；病程日久，痰浊、瘀血内生，则为虚实夹杂。正如张景岳所言“暂痛者，当重邪气；久痛者，当重元气，此固其大纲也”。头痛一症看似简单，临床见证往往多错综复杂，须分清病因、抓住病机、明辩虚实，施治方可中的。
3.高巅之疾，勿忘逐风。风为阳邪，其性轻扬，风为百病之长；头为诸阳之会，“高巅之上，唯风可到”，“伤于风者，上先受之”。吾师认为无论外感头痛或内伤头痛均与“风邪”密切相关。外风多用川芎、羌活、防风、荆芥、藁本、白芷、薄荷、细辛等，内风习用天麻、钩藤、蔓荆子、菊花、白蒺藜、僵蚕、地龙、蜈蚣等，辨证择起使用。正如《医宗必读·头痛》所云：“头痛自有多风，而古方每用风药何也？高巅之上，唯风可到，味之薄者，阴中之阳，自地升天者也，在风寒湿者，固为正用；即虚与热亦假引经”
4.重用川芎、白芍。川芎味辛、性温，辛温走窜，走而不守，上达巅顶，下至血海，既可祛风散寒，又可行瘀活血、理气止痛而为血中气药，是治疗头痛、头风的要药。“治风先治血，血行风自灭”，正如《本草汇言》曰：“川芎上行头目，下调经水，中开郁结……又能祛一切风、调一切气。”《病因赋》强调：“头痛必须用川芎”。吾师常用川芎30~60克。《本草》云“白芍主中风入脑，头痛筋挛。”辛香散窜，活血行气，为血中气药，为血中气药，尤能上行头目，既能祛风通络止痛，又助清阳之气而利窍，是治疗头痛之圣药。正如张元素所称：白芍“上行头目，下行血海，能散肝经之风，治少阳、厥阴经头痛及血虚头痛之圣药也。”同时白芍味酸，性微寒，有可敛阴缓急止痛，与川芎相配既可增强二者活血祛瘀之功，有能防止川芎之过于辛散耗血伤阴之弊吾师常用白芍15~60克。
5.引药驱邪，事半功倍。头为诸阳之会，手、足三阳经皆循头面，厥阴经也上会于巅顶。头痛可根据疼痛的部位不同，既可审因，又可据六经辨证，应用引经药，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我师太阳头痛多选用羌活、川芎、麻黄等，少阳头痛多选用柴胡、黄芩、蔓荆子等，阳明头痛多选用白芷、葛根、石膏、知母、升麻等，厥阴头痛多选用吴萸、干姜、藁本等，太阴头痛多选用苍术、半夏、陈皮等，少阴头痛多选用麻黄、附子、细辛等。正如《丹溪心法·头痛》所言：“头痛须用川芎，如不愈各加引经药。太阳川芎，阳明白芷，少阳柴胡，太阴苍术，少阴细辛，厥阴吴萸。如肥人头痛，是湿痰，宜半夏、苍术，如瘦人，是热，宜酒制黄芩、防风。”
6.顽痰瘀血，唯虫可逐。“久痛入络”、“怪病多痰”，“病久则邪正混处其间，草木不能见效，当以虫蚁疏逐，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”（叶天士语）。我师对于病程日久，反复发作，久治不愈的患者，常在辨证的基础上加用用全蝎、僵虫、地龙、蜈蚣等药以搜风、剔络、通瘀、止痛，每获良效。
7.生活调摄，未病先防。头风病多由于外感六淫，饮食失节，情志失调、起居失常所致，因此，吾师认为未病先防更为重要。饮食宜清淡，忌辛辣油腻刺激性之品，戒烟限酒，加强身体锻炼，避免六淫之邪的侵袭，调适心情，消除焦虑、紧张、忧郁等不良情绪，保证充足的睡眠。
案例
赵某某，女，65岁，住址：鄂尔多斯市，2009年4月15日初诊。
主诉：两侧头痛屡治不愈25年
病史：患者自25年前因劳累、上夜班休息不好而开始出现右侧太阳穴疼痛，继而出现两太阳穴交替头痛，近1年疼痛加剧，呈搏动性或痉挛性疼痛。痛牵眼眶，持续3-5小时，严重时整天疼痛不止，伴恶心、呕吐、烦躁不安、自汗、不欲饮水、进食、入睡困难、二便正常。既往有神经衰弱。查体：神疲倦怠、面色发暗，舌苔薄白，舌质暗红，脉象弦细。查心肺、血压、血脂、血糖均正常。
辩证分析：患者因长期上夜班而得不到正常的睡眠休息，劳累过度，情绪不稳定，冷热不匀，正气不足，风寒外袭、气血逆乱、脉络瘀阻，不通则痛，故见单侧或双侧头痛，恶心、呕吐、面色发暗、舌质暗红、脉弦细等。
中医诊断：头风（风痰上扰、瘀血阻络）
西医诊断：偏头痛
治法：熄风化痰 活血通络
方药：川芎30g 白芷12g 天麻12g 僵虫10g
全虫30g 醋柴胡12g 赤白芍各15g 元胡12g
川牛膝30g 甘草10g 细辛5g
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饭后服
4月23日二诊：服上方后患者头痛明显缓解，持续时间缩短为1小时左右。无恶心呕吐。舌苔薄白，微腻，舌质暗红，脉弦。上方加姜半夏12g。7剂水煎每日一剂，早晚饭后服。
4月30日三诊：患者自述头痛止，饮食好，二便调，睡眠香。在二诊方中去牛膝，再服7剂，以巩固疗效。随访半年未复发。
[按语]：本案患者发复发作头痛，且头痛病程达25年之久，“旧病在血”、“久痛入络”、“怪病多痰”、“不通则痛”，因此辨证为风痰瘀血痹阻脑络发为本病。故治以祛风化痰，活血通络。方中在重用川芎以行气化瘀的同时，配合应用僵虫、全虫等虫类药以搜风通络、逐痰止痉，可收到良好的止痛效果。正如叶天士所云：“病久则邪正混处其间，草木不能见效，当以虫蚁疏逐，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”。
*内蒙古中蒙医医院
发表于内蒙古中医药,2011,30(1):56-57.
